第37章 正文完结
化成怪物的普通人士兵来势汹汹,又有吞噬血雾威胁，仙境强者们都觉棘手。
更何况,丛林内，还有五大星系最为杰出的年轻子弟。
因此，他们交换了视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与怪物搏斗，而是掠向了丛林之中。
——先把军校的参赛人员救出来，再商量其他打算。
宋元斯也没拦他们，只是眉眼微微舒展,勾勒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阿笙……”
他轻声唤着，声音温柔而缱绻，不紧不慢地同样走入了丛林之中。
他身后，铺天盖地的融合异兽随之而来，如同蝗虫一般数不胜数,瞳孔中中充斥着疯狂的血色。
没人注意到，一双灰色的眸子在丛林的边缘显现的瞬息，树叶被轻轻拨动，那个身影同样潜行至少女的方向。
“这些血雾到底是什么东西,丛林的异兽们是疯了吗”
林安南抹了把脸上溅落的血渍，恨恨地咬牙。
血雾化成的怪物不知疼痛,且被打散后总又能重新聚集。
最麻烦的是，被血雾侵蚀感染的异兽,瞬间爆发了极其强悍的攻击力,嗜血而狂躁。
再这样下去,等他们灵力耗尽，情况只会越来越危险。
“放心，外面可是坐着不少仙境大佬,他们肯定不会放任咱们不管的。”
林怀瑜外表也有些狼狈，但神色依然轻松。
林寒叶则是紧紧拧眉，一把青色的长剑如臂驱使，愣是清空了一片安全地域。
“血雾去除不尽，得先想办法把异兽解决了。”洛九笙一个旋身，长鞭一次性勒断三只血眸异兽的头颅。
“你的意思是……”被提醒的林安南神色一亮。
“分头行动。”洛九笙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冷静。
“一部分人牵制血雾，还有一部分人直接在外面截断异兽，不让它们有接触血雾的机会。”
在场的都是些天之骄子，血雾就像是给异兽增加了强劲的BUFF，应付起来非常困难。
但单单只是普通异兽，则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好主意！”林怀瑜赞叹一声，作为森木队长的林寒叶迅速安排起来，水淼也随之行动。
果然，瞬间压力大减。
众人都被面前的战斗吸引了全部心神，也就没注意到皇甫笙自始至终投在少女身上的眸光。
晶亮异常，偏执、骄傲、与有荣焉。
但正在情势一片大好之际，血雾忽然狂暴，一次性侵蚀了多人的血肉，惨痛声不绝入耳。
皇甫笙神色难看，遥遥地看了眼丛林之外。
她的指尖掐入了掌心，迅捷地抵达了洛九笙的身侧，为她抵抗战斗的压力。
——从战斗一开始，洛九笙实力虽然不是最强，却一马当先，承担着最大的危险。
洛九笙本人的动作同样极快，敏捷地跳出血雾包围圈，甚至没忘记用长鞭救下了几个濒临血雾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
“血雾突然暴动了！”
“不仅血雾，丛林中的异兽和异植也在暴动！”
“看外面，那黑压压的一片是什么？”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很快反应过来，是外界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但那么多仙境支应，甚至连冰之星系的女帝和执政官还在，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们也一时间无力控制？
参赛人员的心中都沉甸甸的，面上也带了些出来。
加上血雾的暴动，一时左支右绌，士气凋零，伤亡惨重。
这样下去不行。
洛九笙长睫轻动，足尖一点，体内的木灵力倾泻而出。
视线所及范围内，一座又一座缠绕着木纹的藤蔓囚笼凭空而生，那些狰狞的血雾被限制其中，挣脱不得。
气势恢宏而壮观。
当然，耗费的灵力也是极为庞大的。
洛九笙的唇色有几分不明显的苍白，整个人仍然挺直了脊背，傲然而立，像是一株坚韧的松竹。
长鞭一甩，三座藤蔓囚笼随之而破，里面囚禁的血雾怪物也被重新打散，浓度都降低了许多。
她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轻唤一声，长鞭乖巧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洛九一个女生都没放弃，你们看看自己像个什么样子！”
“好意思吗，还没走到绝路呢，就已经颓废成这个模样，还算不算个男人！”
“以后咱们可是要上战场的，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难不成一个个都要做逃兵不成？”
众人只是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打得心神大乱。
但如今，看到少女此般表现，心中好似再次燃起了一团烈焰。
怕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都是军校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遇到困难理应迎难而上，无所畏惧。
不就是血雾吗？不就是异兽吗？
既然还有灵力，还能攻击，那就干他的！
七彩的灵力在空间中闪烁，每一名参赛学生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奋勇上前，一时间竟还真的将血雾逼退了些许。
洛九笙悄悄地舒了一口气，饮尽了一瓶灵力恢复药剂，同样投入了战斗中去。
时间流逝，受伤的人员越来越多，洛九笙也不例外。
她的衣摆上滴滴哒哒淌着血，整个人像是从血谭中浸泡出来的，极为狼狈。
但她们的眼睛却仍然是明亮的，斗志昂扬。
终于，外界而来的仙境抵达，冰蓝色的灵力一瞬间冰冻了全部的异兽和血雾，救下了全部的学生。
“阿笙，你没事吧？”
“安南、安北，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寒叶、怀瑜，丛林里发生了什么，还能支撑住吗？”
仙境和九阶大佬们纷纷上前询问，面色凝重，军校学生们快速地低声解释，场面和谐。
直到一声温和的轻笑响起，温文尔雅的青年缓缓走近，含着三分柔和的笑意。
“真是热闹啊……”他轻声喟叹，眼神却划过不远处的少女，笑容更深。
众人如临大敌，下意识挡在了军校学生们的身前，警惕地看他。
但宋元斯却连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发生半分改变，普通人化成的融合异兽站在他的身后守护，眼中闪着血芒。
“阿笙，好久不见，进来可好？”他柔声问候，像是故友重逢。
阿笙？
皇甫璟和皇甫煊的面色霎时极为难看，直接将自家妹妹护得密不透风。
然而……
这句话宋元斯似乎并非是对着皇甫笙所说，而是另一边独身而立的……洛九？
阿笙？洛九？
“宋院长，你莫不是认错了人？”有了仙境的林清霜在身边，林怀瑜也就有了安全感，吊儿郎当地笑着开口。
但林清霜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清隽的眉眼紧锁，视线看向了垂眸的洛九。
“阿笙，我认错了吗？”宋元斯慢条斯理地开口，一步步地走近，笑容温润似玉。
“在这个世界上，我可能认错任何人，但唯独你，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也只有我，永远能第一时间认出你。”
“你说对吗，阿笙？”
这般情景其实看起来极为怪异。
军校方面对宋元斯严阵以待，但宋元斯的语调却像是情人之间的私语，温柔暧昧，含着说不出来的意味。
洛九笙疑惑地看他：“我们之间……认识？”
她不确定地问。
难道是原身和他有什么纠葛？
不得不承认，她看见这个青年的时候，心中确实有些反感不舒服。
但单单只说现在的记忆，是真的不认识啊！
宋元斯无奈地摇头，像是在对待一个闹脾气的孩子：“阿笙，你总是这样……”
洛九笙：“？？？”
我总是哪样？你不要莫名套近乎！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宋元斯低笑一声，环视了一圈。
“你总是不乖，但你看，无论是任何人，都不会把你放在第一位置。”
“你只有我，你也天生便是该属于我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皇甫珺夫妻、皇甫璟和皇甫煊三人，将皇甫笙护得稳稳当当。
另一边，林清霜平静地站在林寒叶、林怀瑜以及林安南、林安北兄弟的身侧，是最值得信赖的守护者。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选择保护了心中最重要的人，唯独洛九笙，仍然只是独自一人站立。
“哦……”洛九笙故作叹息。
但没等宋元斯勾唇，氤氲着碧色流光的长鞭已然席卷而过，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洛九笙：“？？？”这么容易，这很不合理？
她心中一沉，面上却仍是笑盈盈的。
“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需要旁人保护，因为我自己就可以成为保护者。”
“还有，我不属于任何人，我永远，只属于我自己！”
长鞭抽回，鞭身又多了一层新鲜的血迹。
宋元斯先是一顿，转而轻轻地笑，好似被穿透心脏并未带来任何影响。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眨眼之间，那层伤口处便覆上漆黑的盔甲，像是生长在血肉里。
伤口慢慢消失，洛九笙的心脏处，却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口，鲜血淋漓。
她压抑住痛呼，贝齿轻咬下唇，肤色苍白如雪。
伤口转移。
宋元斯的手缓缓地抚过少女柔嫩的脸颊，清隽眸中含笑，语调中却像是有些心疼。
“阿笙，疼吗？”他温声问。
“疼！当然疼！”洛九笙打掉他的手，看着他胸口处长出的异兽盔甲，扬了扬眉。
“但这疼痛证明我是个人，而不是个像你一样的变-态怪物！”
这个宋元斯真是个疯子，竟然在自己的身上也注入融合基因。
“这是人类进化的方向。”宋元斯不赞同地看她，认真地反驳。
“哦，那你就一个人进化去吧！”洛九笙眸光微动，长鞭卷着他袭向血雾。
她就还不信了，这个宋元斯难道是不死的不成？
然而，原本狰狞可怖的血雾在宋元斯面前却安静下来，乖巧得不再动弹。
不！不是乖巧！是被强行压制了！
洛九笙朦朦胧胧有些感觉，可惜等阶没上去，无法详细感知。
她的时间太短了，至今也不过几个月，拼尽全力也才突破六阶，距离仙境还有遥远的距离。
洛九笙神色微凝，被血雾包裹的宋元斯已然不认同地摇头，清浅地叹息。
而后，原本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融合异兽和血雾们疯狂而上，实力再次得到加成。
洛九笙：“！！！”
丛林中众人：“！！！”
情态变化得太快。
洛九笙本就因为转移的心脏穿透伤动弹不得，卷土而来的血雾和异兽又直直地袭向她，根本无法避开。
“阿笙！”
“洛九！”
皇甫笙和林家人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却都来不及。
气血值在不断下降。
无人察觉之处，地面上浮动的黑雾在包裹，一寸寸地替换着诡异的血雾。
【气血值低于10%，【秋水套装】伪装作用失效】
【气血值低于10%，【千变万化】伪装作用失效】
咯噔一声，血雾中少女清秀的容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精致如画的昳丽面容，宛若上天精心雕琢而成。
眉若远黛，唇如含丹，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如春雪般剔透细腻，美得不可方物。
——那是一张，和皇甫笙一样的脸。
“落笙……”
“阿笙……”
洛九=落笙？洛九就是落笙？森木第一军校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而皇甫家的几人，瞳孔瞬间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景象。
这怎么可能？究竟是……
少女明艳的倾城国色惊鸿一瞥，紧接着便被红黑交错的吞噬雾气包裹。
一个灰眸少年凭空出现，将她毫不迟疑地拥在了怀中，用后背挡下了攻击。
“二号……”宋元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危险之意。
洛九笙的眼神中却满是讶然。
轰然一声，黑雾和吞噬血雾融合在一起，而后乍然爆开，响天动地。
一连三个强大的融合异兽挡在宋元斯身前，被炸得血肉模糊。
而洛九笙和灰眸少年正在爆炸的中心位置，受到的冲击力更大，只怕是……尸骨无存。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事！”第一个崩溃无法接受的竟然是皇甫笙，她的声音撕心裂肺。
紧接着，所有的融合异兽停下了攻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宋元斯也平静地垂眸看着那一片被炸开的土地。
机不可失，尽管心中剧痛惶然交杂，但众位仙境还是抓住了这一机会，撕开空间带着所有活下来的人离开。
宋元斯没拦，只是专注地看着干涸的血红色地面，寻找着一颗熟悉的灵核。
星历3202年，血融研究所宋元斯在军校联赛之时反叛。
用过治愈灵液的高级灵师被血雾缠绕侵蚀，尽数重伤。
食用过融融糖果屋品牌糖果的普通人，不受控制地异化疯狂。
五大星系的五大皇室联合，拉开了与血融研究所抗战的序幕。
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此刻，洛九笙和002少年两人站在特殊副本空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做的对吗？”少年认真地问，带着些炫耀的口吻。
“对，做的特别好，谢谢你！”洛九笙朝她眉眼弯弯地笑，笑容明艳可人。
黑雾和血雾融合的爆炸，是少年在洛九笙的示意下控制的，加上【灵缘商店】售卖的【巨型炸药】，才造成了那般轰动的效果。
毕竟，马甲全脱了，又是那样一身夸张的秋水长裙、流苏额饰+耳饰+脚链装扮，实在太社死了。
她的等阶在那里，又受了重伤，现场还有仙境保底，起到的作用不大，不如趁机脱身。
至于少年的出现，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这是他第二次保护她了。
洛九笙长睫稍动，取出气血恢复药剂和灵力恢复药剂一饮而尽，这才缓过神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好奇地问。
少年眨了眨眼：“你说过，当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就可以再次见面。”
而如今，他已经足够强了，所以过来寻她。
“对了，我现在也有名字了，我叫洛九黎。”洛九黎骄傲地直起了腰。
“嗯，洛九黎，很好听的名字。”洛九笙说，忍不住笑起来，好似有一根心弦被拨动。
“而且，我有东西要还给你。”洛九黎取出两颗晶球递给她：“这是我从那个坏蛋家里拿过来的，原本是属于你的。”
原本是属于她的？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两个晶球？
那个坏蛋？指的是血融研究所的宋元斯院长？
洛九笙只觉自己和现实之间恍若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指尖缩了缩，下意识使用了【探查】。
是使用后的【记忆储存晶球】和【经验值储存晶球】，出自她的游戏系统。
她的心跳忽然慢了一拍。
【是否使用【记忆储存晶球】+【经验值储存晶球】？】
系统面板跳出提示。
【是。】她顿了顿，才给出了回应。
下一瞬间，经验条像是乘坐火箭一般飞跃前进，势如破竹地突破了LV70、LV80、LV90、LV99……
少女的身上，浅金色的光芒缭绕流动，她闭上了眼，面前出现了一幕又一幕画面。
带着游戏系统出生的女婴，自小便被家人千娇百宠……
女婴慢慢成长，从会爬到摇摇晃晃走路，再跑得稳稳当当，立志要打怪升级，成为最厉害的女仙境。
偶然使用【替身木偶】被发现，一双含笑的清隽双眸盯上了她。
十二岁那年，她被宋元斯暗中抓走，李代挑僵，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替代了她，成为了皇甫笙。
她被折断了四肢，毒哑了喉咙，只能无力地看着家人们拥住失而复得的“阿笙”，一步步离她远去归家。
而后，便是生不如死的六年挣扎。
各种各样的残酷实验，她艰难地熬下来，通过夜晚的【血缘传承副本】，一点点地积攒着实力。
只要突破了仙境，她就能获得摧毁一切的机会。
然而，临门一脚，她被放入了粉碎离心机中，尸骨无存，血肉制成了大量的治愈灵液。
记忆化成了【记忆储存晶球】，经验值变成了【经验值储存晶球】，两颗晶球都落入了宋元斯手中。
而她本人，骨龄和模样虽然恢复，记忆和实力却回到了婴儿时的最初，穿越的LV0伊始。
LV99的经验条继续飞速前窜，达到了临界值，碧绿色和冰蓝色的光芒在空中跳跃，转化成了绿金色和蓝金色。
——仙境，成功突破。
洛九笙缓缓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一直守在旁边的洛九黎问，试探性地摸了摸她周边的金色仙力：“你突破了？”
“嗯，我突破了。”洛九笙说，“还得多亏了你的帮忙，谢谢你！”
少女清澈的杏眸明亮，微翘的眼尾微微沁粉，衬着周身跳跃的金色灵力，美得不似凡人。
洛九黎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耳尖不受控制地染上了颜色：“不用客气。”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是发生什么了吗？”他抿了抿唇，重新与少女对视，担忧地开口。
“没什么，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洛九笙也没有隐瞒。
虽然【记忆储存晶球】将曾经十八年的回忆重新还给了她，但到底不过是旁观者的视角，无法感同身受。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酸涩的刻骨感受，都随着那具被彻底绞碎的尸体，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们准备离开副本吧，我已经找到了对付那个坏蛋的方法。”洛九笙俏皮地眨眼，顺着洛九黎的称呼往下说。
“嗯。”少年无条件地选择了信任她。
【系统格子】里静静地躺着九阶升仙境宝箱开出来的特殊技能。
【特殊技能：君临天下（仙境）】
描述：有所得，必得有所出。流淌着你身上鲜血的生灵，将永远地听从你的号令。
宋元斯的融合异兽研究分为几个阶段，最大的突破在于囚禁了洛九笙之后。
她的血不光有着令人垂涎的治愈效果，还能成为绝佳的基因融合剂。
原本往人类身上注入异兽基因的实验总是失败，直到添了她的血液。
002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也是最成功的那个。
紧接着是大量制作的融融糖果屋，甚至连宋元斯自己，同样选择了基因融合。
他既然选择了这条捷径，就必须得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战场上硝烟弥漫，鲜血四溅。
短短时间内，这已经是五大星系联军和血融研究所的第二次大型交战。
从上而下俯视，血雾遍野，人类和融合异兽-交战在一起，兵戈相向，他们的脸上是同样的麻木。
对面的敌人，可能在一个星期之前还是你最在乎的亲人和朋友，可一朝之间便天翻地覆，变成了狰狞可怖的怪物。
或是它杀了你，或是你杀了它，气氛凝滞而令人绝望。
“林家的仙境们还是困于血雾？”
指挥室，众人的面色极为难看，他们面前的虚拟屏幕上，展现着残酷的战场情景。
“嗯。”林清霜低声应了一句，敛着睫羽，面色沉重。
“皇甫家一样。”
“司徒家也是。”
“云家亦然。”
“谢家同样。”
使用治愈灵液的仙境太多，整个五大星系的仙境全部加起来，还拥有战斗力的不过屈指可数。
大量的普通人异变，形式极其艰难，前途一片黑暗。
“落笙她……”不知道是谁先提了一句，而后便是死寂般的沉默，这个名字似乎成了一种禁忌。
忽的，虚拟屏幕上出现了耀眼的金光，少女和少年的身形显现。
“是落笙！”
“她还活着！”
“她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我去接她！”
就在林清霜下意识起身准备撕裂空间抵达战场时，却看见了少女的动作。
璀璨的金光以她为中心，遍布了整个大型战场。
【特殊技能：君临天下】
金光所及范围内，化成融合异兽的普通人重新恢复了人形，茫然地跌坐在血水之中。
一个又一个兵器掉落在地上，兵戈止歇。
她平静地站立，却好似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宋元斯同样出现在了战场上，温和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了然：“没寻到灵核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洛九笙没开口。
宋元斯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释然地轻笑了一声：“你突破仙境了，对吗？”
“阿笙，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上天赐予我的不可复制的奇迹。”
“我说过，我只属于我自己。”洛九笙再次纠正他的话。
浅金色的光芒如同血雾般慢慢缠绕至他的身上，一寸寸吞噬着他的血肉和灵魂。
“我以为你会恨我入骨，日日折磨以消心头怨恨，但就这么简单地杀了我吗？”
临近死亡，宋元斯的神色依然是平静含笑的，只是带着几分不理解。
“最恨你的人是皇甫笙，但她已经死了。”
洛九笙想了想，说：“至于我呢，肯定是恨你的，但是也只有一点点罢了。”
“你太天才，太聪明，还是直接一次性解决比较好，免得再生变故。”
原来是这样吗？
宋元斯的最后一点血肉被吞噬殆尽，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世间。
他这一生辉煌的事情做的太多，轰轰烈烈，但死亡却是简单而朴素的，悄无声息，并无掀起太大的波澜。
对面，林清霜、皇甫璟等人也到了战场，满脸复杂地看她。
皇甫璟的眼神中似乎写满了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颤着声音喊了一句：“阿笙……”
“还未正式介绍，我叫洛九笙，洛九是我，落笙也是我，但是皇甫笙，确实不是我。”
少女杏眸澄澈，宛若倒映着清泉，清晰地映着对面的众人，态度却是疏离而坦然的。
“宋元斯死了？”金眸的司徒邢确认了一句。
“嗯，死了。”洛九笙肯定地回答。
皇甫璟的视线支离破碎，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阿笙，我……”
“如今这个情景，闲话还是等之后再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战场，如何对待那些可能异变成兽的普通人？”
洛九笙径直打断了他。
食用过融融糖果屋的普通人数量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这些人都是潜在的异兽基因拥有者，拥有异变成兽的危险可能。
宋元斯已经死了，这些普通人怎么办？
全部杀了？那会引起多大的社会动荡？
但若是放任他们如同往常一样生活，万一没能控制住异变，又会再次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
林清霜等人沉默无言。
洛九笙却从他们的态度中明白了什么，看向了个人面板上的永久性技能——【君临天下】。
无声许久，她温声开口。
“战争已经发生，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五大星系并立的形式已经持续了许多年，也该是时候做一些改变。”
蓝金色的寒冰凤凰和绿金色的碧色藤蔓光芒绚烂，映照着整片天际。
“拥有异兽基因的普通人无法和常人生活在一起，那就自成一片星系，立为特殊的第六星系，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
你的语气这般笃定，有给商议的权利吗？
只怕说个不字，地下的那些异兽大军就要卷土重来，再次开启大战。
最终，决议全员通过。
星系史上，将这一天记为六星系纪元第一天。
拥有特殊兽化能力的“兽人”，也是在这一天正式地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兽人帝国的第一任女帝，不能兽化却能安抚兽人暴躁精神力，被记载为第一名“治愈师”。
此时此刻，没人能想到，万年之后，沧海桑田，这片星系的灵力逐渐干涸，觉醒的灵师慢慢成为了传说的历史。
“兽人”和“治愈师”，成为了觉醒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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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丛林内，还有五大星系最为杰出的年轻子弟。
因此，他们交换了视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与怪物搏斗，而是掠向了丛林之中。
——先把军校的参赛人员救出来，再商量其他打算。
宋元斯也没拦他们，只是眉眼微微舒展,勾勒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阿笙……”
他轻声唤着，声音温柔而缱绻，不紧不慢地同样走入了丛林之中。
他身后，铺天盖地的融合异兽随之而来，如同蝗虫一般数不胜数,瞳孔中中充斥着疯狂的血色。
没人注意到，一双灰色的眸子在丛林的边缘显现的瞬息，树叶被轻轻拨动，那个身影同样潜行至少女的方向。
“这些血雾到底是什么东西,丛林的异兽们是疯了吗”
林安南抹了把脸上溅落的血渍，恨恨地咬牙。
血雾化成的怪物不知疼痛,且被打散后总又能重新聚集。
最麻烦的是，被血雾侵蚀感染的异兽,瞬间爆发了极其强悍的攻击力,嗜血而狂躁。
再这样下去,等他们灵力耗尽，情况只会越来越危险。
“放心，外面可是坐着不少仙境大佬,他们肯定不会放任咱们不管的。”
林怀瑜外表也有些狼狈，但神色依然轻松。
林寒叶则是紧紧拧眉，一把青色的长剑如臂驱使，愣是清空了一片安全地域。
“血雾去除不尽，得先想办法把异兽解决了。”洛九笙一个旋身，长鞭一次性勒断三只血眸异兽的头颅。
“你的意思是……”被提醒的林安南神色一亮。
“分头行动。”洛九笙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冷静。
“一部分人牵制血雾，还有一部分人直接在外面截断异兽，不让它们有接触血雾的机会。”
在场的都是些天之骄子，血雾就像是给异兽增加了强劲的BUFF，应付起来非常困难。
但单单只是普通异兽，则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好主意！”林怀瑜赞叹一声，作为森木队长的林寒叶迅速安排起来，水淼也随之行动。
果然，瞬间压力大减。
众人都被面前的战斗吸引了全部心神，也就没注意到皇甫笙自始至终投在少女身上的眸光。
晶亮异常，偏执、骄傲、与有荣焉。
但正在情势一片大好之际，血雾忽然狂暴，一次性侵蚀了多人的血肉，惨痛声不绝入耳。
皇甫笙神色难看，遥遥地看了眼丛林之外。
她的指尖掐入了掌心，迅捷地抵达了洛九笙的身侧，为她抵抗战斗的压力。
——从战斗一开始，洛九笙实力虽然不是最强，却一马当先，承担着最大的危险。
洛九笙本人的动作同样极快，敏捷地跳出血雾包围圈，甚至没忘记用长鞭救下了几个濒临血雾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
“血雾突然暴动了！”
“不仅血雾，丛林中的异兽和异植也在暴动！”
“看外面，那黑压压的一片是什么？”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很快反应过来，是外界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但那么多仙境支应，甚至连冰之星系的女帝和执政官还在，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们也一时间无力控制？
参赛人员的心中都沉甸甸的，面上也带了些出来。
加上血雾的暴动，一时左支右绌，士气凋零，伤亡惨重。
这样下去不行。
洛九笙长睫轻动，足尖一点，体内的木灵力倾泻而出。
视线所及范围内，一座又一座缠绕着木纹的藤蔓囚笼凭空而生，那些狰狞的血雾被限制其中，挣脱不得。
气势恢宏而壮观。
当然，耗费的灵力也是极为庞大的。
洛九笙的唇色有几分不明显的苍白，整个人仍然挺直了脊背，傲然而立，像是一株坚韧的松竹。
长鞭一甩，三座藤蔓囚笼随之而破，里面囚禁的血雾怪物也被重新打散，浓度都降低了许多。
她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轻唤一声，长鞭乖巧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洛九一个女生都没放弃，你们看看自己像个什么样子！”
“好意思吗，还没走到绝路呢，就已经颓废成这个模样，还算不算个男人！”
“以后咱们可是要上战场的，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难不成一个个都要做逃兵不成？”
众人只是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打得心神大乱。
但如今，看到少女此般表现，心中好似再次燃起了一团烈焰。
怕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都是军校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遇到困难理应迎难而上，无所畏惧。
不就是血雾吗？不就是异兽吗？
既然还有灵力，还能攻击，那就干他的！
七彩的灵力在空间中闪烁，每一名参赛学生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奋勇上前，一时间竟还真的将血雾逼退了些许。
洛九笙悄悄地舒了一口气，饮尽了一瓶灵力恢复药剂，同样投入了战斗中去。
时间流逝，受伤的人员越来越多，洛九笙也不例外。
她的衣摆上滴滴哒哒淌着血，整个人像是从血谭中浸泡出来的，极为狼狈。
但她们的眼睛却仍然是明亮的，斗志昂扬。
终于，外界而来的仙境抵达，冰蓝色的灵力一瞬间冰冻了全部的异兽和血雾，救下了全部的学生。
“阿笙，你没事吧？”
“安南、安北，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寒叶、怀瑜，丛林里发生了什么，还能支撑住吗？”
仙境和九阶大佬们纷纷上前询问，面色凝重，军校学生们快速地低声解释，场面和谐。
直到一声温和的轻笑响起，温文尔雅的青年缓缓走近，含着三分柔和的笑意。
“真是热闹啊……”他轻声喟叹，眼神却划过不远处的少女，笑容更深。
众人如临大敌，下意识挡在了军校学生们的身前，警惕地看他。
但宋元斯却连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发生半分改变，普通人化成的融合异兽站在他的身后守护，眼中闪着血芒。
“阿笙，好久不见，进来可好？”他柔声问候，像是故友重逢。
阿笙？
皇甫璟和皇甫煊的面色霎时极为难看，直接将自家妹妹护得密不透风。
然而……
这句话宋元斯似乎并非是对着皇甫笙所说，而是另一边独身而立的……洛九？
阿笙？洛九？
“宋院长，你莫不是认错了人？”有了仙境的林清霜在身边，林怀瑜也就有了安全感，吊儿郎当地笑着开口。
但林清霜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清隽的眉眼紧锁，视线看向了垂眸的洛九。
“阿笙，我认错了吗？”宋元斯慢条斯理地开口，一步步地走近，笑容温润似玉。
“在这个世界上，我可能认错任何人，但唯独你，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也只有我，永远能第一时间认出你。”
“你说对吗，阿笙？”
这般情景其实看起来极为怪异。
军校方面对宋元斯严阵以待，但宋元斯的语调却像是情人之间的私语，温柔暧昧，含着说不出来的意味。
洛九笙疑惑地看他：“我们之间……认识？”
她不确定地问。
难道是原身和他有什么纠葛？
不得不承认，她看见这个青年的时候，心中确实有些反感不舒服。
但单单只说现在的记忆，是真的不认识啊！
宋元斯无奈地摇头，像是在对待一个闹脾气的孩子：“阿笙，你总是这样……”
洛九笙：“？？？”
我总是哪样？你不要莫名套近乎！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宋元斯低笑一声，环视了一圈。
“你总是不乖，但你看，无论是任何人，都不会把你放在第一位置。”
“你只有我，你也天生便是该属于我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皇甫珺夫妻、皇甫璟和皇甫煊三人，将皇甫笙护得稳稳当当。
另一边，林清霜平静地站在林寒叶、林怀瑜以及林安南、林安北兄弟的身侧，是最值得信赖的守护者。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选择保护了心中最重要的人，唯独洛九笙，仍然只是独自一人站立。
“哦……”洛九笙故作叹息。
但没等宋元斯勾唇，氤氲着碧色流光的长鞭已然席卷而过，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洛九笙：“？？？”这么容易，这很不合理？
她心中一沉，面上却仍是笑盈盈的。
“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需要旁人保护，因为我自己就可以成为保护者。”
“还有，我不属于任何人，我永远，只属于我自己！”
长鞭抽回，鞭身又多了一层新鲜的血迹。
宋元斯先是一顿，转而轻轻地笑，好似被穿透心脏并未带来任何影响。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眨眼之间，那层伤口处便覆上漆黑的盔甲，像是生长在血肉里。
伤口慢慢消失，洛九笙的心脏处，却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口，鲜血淋漓。
她压抑住痛呼，贝齿轻咬下唇，肤色苍白如雪。
伤口转移。
宋元斯的手缓缓地抚过少女柔嫩的脸颊，清隽眸中含笑，语调中却像是有些心疼。
“阿笙，疼吗？”他温声问。
“疼！当然疼！”洛九笙打掉他的手，看着他胸口处长出的异兽盔甲，扬了扬眉。
“但这疼痛证明我是个人，而不是个像你一样的变-态怪物！”
这个宋元斯真是个疯子，竟然在自己的身上也注入融合基因。
“这是人类进化的方向。”宋元斯不赞同地看她，认真地反驳。
“哦，那你就一个人进化去吧！”洛九笙眸光微动，长鞭卷着他袭向血雾。
她就还不信了，这个宋元斯难道是不死的不成？
然而，原本狰狞可怖的血雾在宋元斯面前却安静下来，乖巧得不再动弹。
不！不是乖巧！是被强行压制了！
洛九笙朦朦胧胧有些感觉，可惜等阶没上去，无法详细感知。
她的时间太短了，至今也不过几个月，拼尽全力也才突破六阶，距离仙境还有遥远的距离。
洛九笙神色微凝，被血雾包裹的宋元斯已然不认同地摇头，清浅地叹息。
而后，原本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融合异兽和血雾们疯狂而上，实力再次得到加成。
洛九笙：“！！！”
丛林中众人：“！！！”
情态变化得太快。
洛九笙本就因为转移的心脏穿透伤动弹不得，卷土而来的血雾和异兽又直直地袭向她，根本无法避开。
“阿笙！”
“洛九！”
皇甫笙和林家人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却都来不及。
气血值在不断下降。
无人察觉之处，地面上浮动的黑雾在包裹，一寸寸地替换着诡异的血雾。
【气血值低于10%，【秋水套装】伪装作用失效】
【气血值低于10%，【千变万化】伪装作用失效】
咯噔一声，血雾中少女清秀的容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精致如画的昳丽面容，宛若上天精心雕琢而成。
眉若远黛，唇如含丹，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如春雪般剔透细腻，美得不可方物。
——那是一张，和皇甫笙一样的脸。
“落笙……”
“阿笙……”
洛九=落笙？洛九就是落笙？森木第一军校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而皇甫家的几人，瞳孔瞬间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景象。
这怎么可能？究竟是……
少女明艳的倾城国色惊鸿一瞥，紧接着便被红黑交错的吞噬雾气包裹。
一个灰眸少年凭空出现，将她毫不迟疑地拥在了怀中，用后背挡下了攻击。
“二号……”宋元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危险之意。
洛九笙的眼神中却满是讶然。
轰然一声，黑雾和吞噬血雾融合在一起，而后乍然爆开，响天动地。
一连三个强大的融合异兽挡在宋元斯身前，被炸得血肉模糊。
而洛九笙和灰眸少年正在爆炸的中心位置，受到的冲击力更大，只怕是……尸骨无存。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事！”第一个崩溃无法接受的竟然是皇甫笙，她的声音撕心裂肺。
紧接着，所有的融合异兽停下了攻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宋元斯也平静地垂眸看着那一片被炸开的土地。
机不可失，尽管心中剧痛惶然交杂，但众位仙境还是抓住了这一机会，撕开空间带着所有活下来的人离开。
宋元斯没拦，只是专注地看着干涸的血红色地面，寻找着一颗熟悉的灵核。
星历3202年，血融研究所宋元斯在军校联赛之时反叛。
用过治愈灵液的高级灵师被血雾缠绕侵蚀，尽数重伤。
食用过融融糖果屋品牌糖果的普通人，不受控制地异化疯狂。
五大星系的五大皇室联合，拉开了与血融研究所抗战的序幕。
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此刻，洛九笙和002少年两人站在特殊副本空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做的对吗？”少年认真地问，带着些炫耀的口吻。
“对，做的特别好，谢谢你！”洛九笙朝她眉眼弯弯地笑，笑容明艳可人。
黑雾和血雾融合的爆炸，是少年在洛九笙的示意下控制的，加上【灵缘商店】售卖的【巨型炸药】，才造成了那般轰动的效果。
毕竟，马甲全脱了，又是那样一身夸张的秋水长裙、流苏额饰+耳饰+脚链装扮，实在太社死了。
她的等阶在那里，又受了重伤，现场还有仙境保底，起到的作用不大，不如趁机脱身。
至于少年的出现，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这是他第二次保护她了。
洛九笙长睫稍动，取出气血恢复药剂和灵力恢复药剂一饮而尽，这才缓过神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好奇地问。
少年眨了眨眼：“你说过，当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就可以再次见面。”
而如今，他已经足够强了，所以过来寻她。
“对了，我现在也有名字了，我叫洛九黎。”洛九黎骄傲地直起了腰。
“嗯，洛九黎，很好听的名字。”洛九笙说，忍不住笑起来，好似有一根心弦被拨动。
“而且，我有东西要还给你。”洛九黎取出两颗晶球递给她：“这是我从那个坏蛋家里拿过来的，原本是属于你的。”
原本是属于她的？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两个晶球？
那个坏蛋？指的是血融研究所的宋元斯院长？
洛九笙只觉自己和现实之间恍若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指尖缩了缩，下意识使用了【探查】。
是使用后的【记忆储存晶球】和【经验值储存晶球】，出自她的游戏系统。
她的心跳忽然慢了一拍。
【是否使用【记忆储存晶球】+【经验值储存晶球】？】
系统面板跳出提示。
【是。】她顿了顿，才给出了回应。
下一瞬间，经验条像是乘坐火箭一般飞跃前进，势如破竹地突破了LV70、LV80、LV90、LV99……
少女的身上，浅金色的光芒缭绕流动，她闭上了眼，面前出现了一幕又一幕画面。
带着游戏系统出生的女婴，自小便被家人千娇百宠……
女婴慢慢成长，从会爬到摇摇晃晃走路，再跑得稳稳当当，立志要打怪升级，成为最厉害的女仙境。
偶然使用【替身木偶】被发现，一双含笑的清隽双眸盯上了她。
十二岁那年，她被宋元斯暗中抓走，李代挑僵，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替代了她，成为了皇甫笙。
她被折断了四肢，毒哑了喉咙，只能无力地看着家人们拥住失而复得的“阿笙”，一步步离她远去归家。
而后，便是生不如死的六年挣扎。
各种各样的残酷实验，她艰难地熬下来，通过夜晚的【血缘传承副本】，一点点地积攒着实力。
只要突破了仙境，她就能获得摧毁一切的机会。
然而，临门一脚，她被放入了粉碎离心机中，尸骨无存，血肉制成了大量的治愈灵液。
记忆化成了【记忆储存晶球】，经验值变成了【经验值储存晶球】，两颗晶球都落入了宋元斯手中。
而她本人，骨龄和模样虽然恢复，记忆和实力却回到了婴儿时的最初，穿越的LV0伊始。
LV99的经验条继续飞速前窜，达到了临界值，碧绿色和冰蓝色的光芒在空中跳跃，转化成了绿金色和蓝金色。
——仙境，成功突破。
洛九笙缓缓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一直守在旁边的洛九黎问，试探性地摸了摸她周边的金色仙力：“你突破了？”
“嗯，我突破了。”洛九笙说，“还得多亏了你的帮忙，谢谢你！”
少女清澈的杏眸明亮，微翘的眼尾微微沁粉，衬着周身跳跃的金色灵力，美得不似凡人。
洛九黎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耳尖不受控制地染上了颜色：“不用客气。”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是发生什么了吗？”他抿了抿唇，重新与少女对视，担忧地开口。
“没什么，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洛九笙也没有隐瞒。
虽然【记忆储存晶球】将曾经十八年的回忆重新还给了她，但到底不过是旁观者的视角，无法感同身受。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酸涩的刻骨感受，都随着那具被彻底绞碎的尸体，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们准备离开副本吧，我已经找到了对付那个坏蛋的方法。”洛九笙俏皮地眨眼，顺着洛九黎的称呼往下说。
“嗯。”少年无条件地选择了信任她。
【系统格子】里静静地躺着九阶升仙境宝箱开出来的特殊技能。
【特殊技能：君临天下（仙境）】
描述：有所得，必得有所出。流淌着你身上鲜血的生灵，将永远地听从你的号令。
宋元斯的融合异兽研究分为几个阶段，最大的突破在于囚禁了洛九笙之后。
她的血不光有着令人垂涎的治愈效果，还能成为绝佳的基因融合剂。
原本往人类身上注入异兽基因的实验总是失败，直到添了她的血液。
002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也是最成功的那个。
紧接着是大量制作的融融糖果屋，甚至连宋元斯自己，同样选择了基因融合。
他既然选择了这条捷径，就必须得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战场上硝烟弥漫，鲜血四溅。
短短时间内，这已经是五大星系联军和血融研究所的第二次大型交战。
从上而下俯视，血雾遍野，人类和融合异兽-交战在一起，兵戈相向，他们的脸上是同样的麻木。
对面的敌人，可能在一个星期之前还是你最在乎的亲人和朋友，可一朝之间便天翻地覆，变成了狰狞可怖的怪物。
或是它杀了你，或是你杀了它，气氛凝滞而令人绝望。
“林家的仙境们还是困于血雾？”
指挥室，众人的面色极为难看，他们面前的虚拟屏幕上，展现着残酷的战场情景。
“嗯。”林清霜低声应了一句，敛着睫羽，面色沉重。
“皇甫家一样。”
“司徒家也是。”
“云家亦然。”
“谢家同样。”
使用治愈灵液的仙境太多，整个五大星系的仙境全部加起来，还拥有战斗力的不过屈指可数。
大量的普通人异变，形式极其艰难，前途一片黑暗。
“落笙她……”不知道是谁先提了一句，而后便是死寂般的沉默，这个名字似乎成了一种禁忌。
忽的，虚拟屏幕上出现了耀眼的金光，少女和少年的身形显现。
“是落笙！”
“她还活着！”
“她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我去接她！”
就在林清霜下意识起身准备撕裂空间抵达战场时，却看见了少女的动作。
璀璨的金光以她为中心，遍布了整个大型战场。
【特殊技能：君临天下】
金光所及范围内，化成融合异兽的普通人重新恢复了人形，茫然地跌坐在血水之中。
一个又一个兵器掉落在地上，兵戈止歇。
她平静地站立，却好似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宋元斯同样出现在了战场上，温和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了然：“没寻到灵核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洛九笙没开口。
宋元斯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释然地轻笑了一声：“你突破仙境了，对吗？”
“阿笙，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上天赐予我的不可复制的奇迹。”
“我说过，我只属于我自己。”洛九笙再次纠正他的话。
浅金色的光芒如同血雾般慢慢缠绕至他的身上，一寸寸吞噬着他的血肉和灵魂。
“我以为你会恨我入骨，日日折磨以消心头怨恨，但就这么简单地杀了我吗？”
临近死亡，宋元斯的神色依然是平静含笑的，只是带着几分不理解。
“最恨你的人是皇甫笙，但她已经死了。”
洛九笙想了想，说：“至于我呢，肯定是恨你的，但是也只有一点点罢了。”
“你太天才，太聪明，还是直接一次性解决比较好，免得再生变故。”
原来是这样吗？
宋元斯的最后一点血肉被吞噬殆尽，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世间。
他这一生辉煌的事情做的太多，轰轰烈烈，但死亡却是简单而朴素的，悄无声息，并无掀起太大的波澜。
对面，林清霜、皇甫璟等人也到了战场，满脸复杂地看她。
皇甫璟的眼神中似乎写满了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颤着声音喊了一句：“阿笙……”
“还未正式介绍，我叫洛九笙，洛九是我，落笙也是我，但是皇甫笙，确实不是我。”
少女杏眸澄澈，宛若倒映着清泉，清晰地映着对面的众人，态度却是疏离而坦然的。
“宋元斯死了？”金眸的司徒邢确认了一句。
“嗯，死了。”洛九笙肯定地回答。
皇甫璟的视线支离破碎，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阿笙，我……”
“如今这个情景，闲话还是等之后再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战场，如何对待那些可能异变成兽的普通人？”
洛九笙径直打断了他。
食用过融融糖果屋的普通人数量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这些人都是潜在的异兽基因拥有者，拥有异变成兽的危险可能。
宋元斯已经死了，这些普通人怎么办？
全部杀了？那会引起多大的社会动荡？
但若是放任他们如同往常一样生活，万一没能控制住异变，又会再次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
林清霜等人沉默无言。
洛九笙却从他们的态度中明白了什么，看向了个人面板上的永久性技能——【君临天下】。
无声许久，她温声开口。
“战争已经发生，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五大星系并立的形式已经持续了许多年，也该是时候做一些改变。”
蓝金色的寒冰凤凰和绿金色的碧色藤蔓光芒绚烂，映照着整片天际。
“拥有异兽基因的普通人无法和常人生活在一起，那就自成一片星系，立为特殊的第六星系，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
你的语气这般笃定，有给商议的权利吗？
只怕说个不字，地下的那些异兽大军就要卷土重来，再次开启大战。
最终，决议全员通过。
星系史上，将这一天记为六星系纪元第一天。
拥有特殊兽化能力的“兽人”，也是在这一天正式地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兽人帝国的第一任女帝，不能兽化却能安抚兽人暴躁精神力，被记载为第一名“治愈师”。
此时此刻，没人能想到，万年之后，沧海桑田，这片星系的灵力逐渐干涸，觉醒的灵师慢慢成为了传说的历史。
“兽人”和“治愈师”，成为了觉醒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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