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真假假
黑暗里，丛影秋闻言身子不由一震，心里“咯噔”了一下：未必他们改变了主意，未经审讯就要秘密处死自己？自己没有死在敌人手上，却要稀里糊涂死在自己人之手，也太窝囊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消逝了，因为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所携的情报是如此重要，事关战役的成败和综下的抗战大局，在真相没有弄清楚以前，他们绝不会杀她的。
后面传来士兵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丛影秋头也不回平静地说：“只要你们不想成为党国和民族的罪人，就开枪吧！”
“好，有种。”赵参谋点点头，发出了第二道命令：“枪放下！”
赵参谋见她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心里暗自佩服她不愧是军统的优秀特工。
当然，对于她实施假枪毙，不过是他受命对其秘密审查的一种方式罢了。
“二月花小姐，为了保卫你的安全，我们要将你转移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希望你予以配合。”
“好说，我会积极配合你们，只希望你们尽快结束审查。”丛影秋说着转过身来。
赵参谋接着命令那几个士兵，押着丛影秋沿着倍边的鹅卵石小路，悄无声息往溪涧上游走去。
在昏黄的马灯灯光照耀下，他们静悄悄走过一座横跨溪面的风雨桥，最后隐没在桥头一座吊脚楼漆黑的门洞里
溪门县城第四方面军前进指挥所。邱维达将军一接到武盛部队骑兵送来的情报，立马连夜召集参谋人员对情报进行研究。
根据这份代号“黄梅季节”的作战计划，可以证实最高统帅部对敌情的分析是基本正确的：敌之意图就是越过雪峰山天险，占领我芷江机场，进而压迫我战时首都重庆。情报显示其战斗序列依次为：
主攻部队：第二十军，司令官坂西一郎中将。其所属部队是：第六十四师团，师团长船引正之中将，辖步兵六十九旅团和七十旅团；
第六十八师团，师团长堤上树男中将，辖步兵三十七和三十八旅团；
第一一六师团，师团长安倍部盛中将，辖步兵一零九联队、一二一联队和一三三联队，野炮第一二二联队，骑兵第一二零联队，工兵第一一六联队及辎重一十六联队；
第四十七师团，师团长渡边洋中将，辖步兵一三一联队、九十一联队和一零五联队，以及骑兵第四十七联队、山炮兵第四十五联队和辎重兵一十四联队；
第十三飞行师团，师团长田喜八郎中将。
战略预备部队：第一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大将。
战役发起时间为四月上旬。
参谋们七嘴八舌对这份作战计划进行讨论后，邱维达将军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出去。
参谋们蹑手蹑脚出去后，他点燃一支美国骆驼牌香烟，坐在在沙盘前如一个面壁打坐的和尚一样陷入了沉思。
按照敌之作战序列及各师团兵力和兵种配备分析，日军的主攻方向当在雪峰山东南麓。如果按照这份作战计划立即调整我军兵力部署，时间上还来得及。眼下屈指一算，离3月底还有将近十来天时间。
如果这是份假情报，按照它来重新部署兵力的话而导致战役失败，那就中了敌人的圈套，谁担得起这份责任？自己上军事法庭掉脑袋还是小事，战役一旦失败影响抗战大局，那自己就将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真真假假，假做真矣真亦假，二月花是否已经叛变投敌？这份情报到底是真还是假？
一直到香烟燃到了手指上，邱维达才回过神来。他抓起电话，要通了清溪镇102师部魏福礼师长的电话。
“福之兄，审讯结果怎么样？”
“我的参座，我们在连夜组织审讯，一有结果我们马上报告。”
“如今是火烧眉毛啊，限你们在明天晚八点前审出结果，否则军法从事！”
邱维达“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招呼参谋一起连夜赶往安江，当面向四方面军司令长官王耀武将军汇报。
清溪镇因镇前的清溪而得名，坐落在崇山峻岭之中。溪北是集镇，人烟稠密，很是繁华。尤其是河街上的商行店铺云集，人来熙往。而溪的对岸，则是一片田野。其间点缀着三五座农舍。
但从溪北过了那座古朴的风雨桥，桥头那排吊脚楼倒是给寂寥的溪对岸增添了些许人气。吊脚楼下多是手艺人的作坊，楼上临溪的房子则是他们日常起居的地方。
那排高低不一的吊脚楼下的作坊里有铁匠铺，箍桶铺，棺材铺，豆腐坊，私人诊所和竹器铺什么的。丛影秋就关押在已经人去楼空的专治痔疮的私人诊所里。
一干人上了吊脚楼，借着马灯昏黄的光亮，可以看清木屋里有一架木床，床前靠窗户的地方有一张条桌，几条凳子。丛影秋往窗外望了一眼，发现窗下的溪面上，隐隐约约停泊着几只渔船。
赵参谋要士兵将窗前滇濙桌抬到房中间，桌前桌后及条桌左侧各摆放了一张凳子，然后示意两个个士兵出去，只留下一个小文书。
他拉上窗帘后面南而坐，开口问道：“还满意吧？外面有四个人站岗，嘿嘿，你也猜得出，窗下溪面的渔船里有我们的便衣，应该非常安全的。”
丛影秋在他的对面坐下，“废话少说，眼下军情十万火急，开始吧。”
赵参谋却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吸着：“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急什么？”说着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用尖锐的眼神直视她的眼睛。
丛影秋也用冷峻的眼神回敬他。
赵参谋摁灭了烟蒂，将目光移开了，望了文书一眼，示意他准备记录。
“上尉，你离开长沙是几月几日？”
“古历二月初八，阳历三月七日。”
“现在是阳历三月十七日，正常时间从长沙到清溪镇，步行也就是四五天时间，为什么这么久？”
“你以为我来清溪镇是走亲戚？”丛影秋有点激动地冷笑一声，“来清溪镇要通过敌占区你懂不懂？要突破日军特高课布置的重重围追堵截你懂不懂？”
“请你冷静，上尉。”赵参谋敲了蟼惱子，“这些我懂，不过我希望我们之间滇澑话在理智平和的气氛中进行。”
“对不起。”丛影秋垂下眼帘，“我把这十来天的过程如实说说。”
“好的，我欢迎这样滇潿度。”赵参谋干笑一声。
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述说，赵参谋不露声銫地思考着。
夜渡湘江中枪，驼背老头和莫大娘，玄天观，黄道士和灼巴，竹村大山，耿大哥和假哑巴，高步第和莫莉花，石灰村，碾坊，特高课，枪战，满妹子和她爹，一线天，石头大叔，野猫岭，**巡逻队。地点的起点是湘江，终点是野猫岭；时间的起点是三月七日，终点是三月十七日；所接触的人物起点是驼背老头和莫大娘，终点是巡逻队。
这些似乎没有什么疑点。如果按照这些线索判断的话，二月花不但不可能是叛徒，而且是我军一个临危不惧处惊不乱的巾帼英雄。
但如果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叛徒，她提供的假情报又该给我抗战大业带来多大的惨痛损失？
“请你再复述一遍在玄天观和竹村大山的时间节点。”赵参谋在纸上将玄天观和竹村画了个圈，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抬起头来。
“我在茅草屋呆了一天一晚后，驼背老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鲤鱼帮主汉堅高步第，和莫大娘也就是莫莉花，将我连夜转移到玄天观，应该是三月九日。我在那里养伤养了六天，要不要看看我左胳膊上的枪伤？“
“没必要吧？这不能证明你没有叛变。”赵参谋头也不抬地说，“历史上上演的苦肉计还少吗？”
“好吧，我继续往下说。”丛影秋苦笑一声，“至于经过竹村，肯定是十六日。在那里遇到了耿大哥和假哑巴相救”
“请你说说耿大哥的情况。”赵参谋突然了打断她的叙述。
“耿大哥黑面长身，右脸颊上有一道弯月似的刀疤。听满妹子说，他叫耿芝尚，也是溪门县人，原来是个皮货商，以前做过猎人，跑过江湖，日本人打来后就组织了民间抗日队伍。“
“耿大哥是溪门县人，还做过猎人和皮货商，这些你确定吗？“
“确定。“
“在玄天观和竹村大山，都有假哑巴，你确定吗？”赵参谋紧接着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确定。”
“好，今天就到这里。”赵参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看来最关键的时间节点是在玄天观的六天，而关键的人物依次为假哑巴、莫莉花和耿大哥。赵参谋在回师部的路上边走边想。
回到师部后见了魏师长，赵参谋报告了审讯情况，认为汉堅莫莉花生死不明，关键是要找到假哑巴或者耿芝尚，才能确定二月花在玄天观的六天里，是否已经叛变投敌。
魏师长听了沉重地说：“上峰命令明晚八点前，必须给出一个审讯结果，否则上军事法庭。可眼下时间紧迫，又兵荒马乱的，一骏，你作为师部的情报参谋，有什么办法尽快找到什么抗日锄堅团的假哑巴和耿芝尚？”
情报参谋赵一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望着远方黑黢黢的山影在沉思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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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消逝了，因为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所携的情报是如此重要，事关战役的成败和综下的抗战大局，在真相没有弄清楚以前，他们绝不会杀她的。
后面传来士兵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丛影秋头也不回平静地说：“只要你们不想成为党国和民族的罪人，就开枪吧！”
“好，有种。”赵参谋点点头，发出了第二道命令：“枪放下！”
赵参谋见她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心里暗自佩服她不愧是军统的优秀特工。
当然，对于她实施假枪毙，不过是他受命对其秘密审查的一种方式罢了。
“二月花小姐，为了保卫你的安全，我们要将你转移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希望你予以配合。”
“好说，我会积极配合你们，只希望你们尽快结束审查。”丛影秋说着转过身来。
赵参谋接着命令那几个士兵，押着丛影秋沿着倍边的鹅卵石小路，悄无声息往溪涧上游走去。
在昏黄的马灯灯光照耀下，他们静悄悄走过一座横跨溪面的风雨桥，最后隐没在桥头一座吊脚楼漆黑的门洞里
溪门县城第四方面军前进指挥所。邱维达将军一接到武盛部队骑兵送来的情报，立马连夜召集参谋人员对情报进行研究。
根据这份代号“黄梅季节”的作战计划，可以证实最高统帅部对敌情的分析是基本正确的：敌之意图就是越过雪峰山天险，占领我芷江机场，进而压迫我战时首都重庆。情报显示其战斗序列依次为：
主攻部队：第二十军，司令官坂西一郎中将。其所属部队是：第六十四师团，师团长船引正之中将，辖步兵六十九旅团和七十旅团；
第六十八师团，师团长堤上树男中将，辖步兵三十七和三十八旅团；
第一一六师团，师团长安倍部盛中将，辖步兵一零九联队、一二一联队和一三三联队，野炮第一二二联队，骑兵第一二零联队，工兵第一一六联队及辎重一十六联队；
第四十七师团，师团长渡边洋中将，辖步兵一三一联队、九十一联队和一零五联队，以及骑兵第四十七联队、山炮兵第四十五联队和辎重兵一十四联队；
第十三飞行师团，师团长田喜八郎中将。
战略预备部队：第一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大将。
战役发起时间为四月上旬。
参谋们七嘴八舌对这份作战计划进行讨论后，邱维达将军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出去。
参谋们蹑手蹑脚出去后，他点燃一支美国骆驼牌香烟，坐在在沙盘前如一个面壁打坐的和尚一样陷入了沉思。
按照敌之作战序列及各师团兵力和兵种配备分析，日军的主攻方向当在雪峰山东南麓。如果按照这份作战计划立即调整我军兵力部署，时间上还来得及。眼下屈指一算，离3月底还有将近十来天时间。
如果这是份假情报，按照它来重新部署兵力的话而导致战役失败，那就中了敌人的圈套，谁担得起这份责任？自己上军事法庭掉脑袋还是小事，战役一旦失败影响抗战大局，那自己就将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真真假假，假做真矣真亦假，二月花是否已经叛变投敌？这份情报到底是真还是假？
一直到香烟燃到了手指上，邱维达才回过神来。他抓起电话，要通了清溪镇102师部魏福礼师长的电话。
“福之兄，审讯结果怎么样？”
“我的参座，我们在连夜组织审讯，一有结果我们马上报告。”
“如今是火烧眉毛啊，限你们在明天晚八点前审出结果，否则军法从事！”
邱维达“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招呼参谋一起连夜赶往安江，当面向四方面军司令长官王耀武将军汇报。
清溪镇因镇前的清溪而得名，坐落在崇山峻岭之中。溪北是集镇，人烟稠密，很是繁华。尤其是河街上的商行店铺云集，人来熙往。而溪的对岸，则是一片田野。其间点缀着三五座农舍。
但从溪北过了那座古朴的风雨桥，桥头那排吊脚楼倒是给寂寥的溪对岸增添了些许人气。吊脚楼下多是手艺人的作坊，楼上临溪的房子则是他们日常起居的地方。
那排高低不一的吊脚楼下的作坊里有铁匠铺，箍桶铺，棺材铺，豆腐坊，私人诊所和竹器铺什么的。丛影秋就关押在已经人去楼空的专治痔疮的私人诊所里。
一干人上了吊脚楼，借着马灯昏黄的光亮，可以看清木屋里有一架木床，床前靠窗户的地方有一张条桌，几条凳子。丛影秋往窗外望了一眼，发现窗下的溪面上，隐隐约约停泊着几只渔船。
赵参谋要士兵将窗前滇濙桌抬到房中间，桌前桌后及条桌左侧各摆放了一张凳子，然后示意两个个士兵出去，只留下一个小文书。
他拉上窗帘后面南而坐，开口问道：“还满意吧？外面有四个人站岗，嘿嘿，你也猜得出，窗下溪面的渔船里有我们的便衣，应该非常安全的。”
丛影秋在他的对面坐下，“废话少说，眼下军情十万火急，开始吧。”
赵参谋却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吸着：“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急什么？”说着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用尖锐的眼神直视她的眼睛。
丛影秋也用冷峻的眼神回敬他。
赵参谋摁灭了烟蒂，将目光移开了，望了文书一眼，示意他准备记录。
“上尉，你离开长沙是几月几日？”
“古历二月初八，阳历三月七日。”
“现在是阳历三月十七日，正常时间从长沙到清溪镇，步行也就是四五天时间，为什么这么久？”
“你以为我来清溪镇是走亲戚？”丛影秋有点激动地冷笑一声，“来清溪镇要通过敌占区你懂不懂？要突破日军特高课布置的重重围追堵截你懂不懂？”
“请你冷静，上尉。”赵参谋敲了蟼惱子，“这些我懂，不过我希望我们之间滇澑话在理智平和的气氛中进行。”
“对不起。”丛影秋垂下眼帘，“我把这十来天的过程如实说说。”
“好的，我欢迎这样滇潿度。”赵参谋干笑一声。
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述说，赵参谋不露声銫地思考着。
夜渡湘江中枪，驼背老头和莫大娘，玄天观，黄道士和灼巴，竹村大山，耿大哥和假哑巴，高步第和莫莉花，石灰村，碾坊，特高课，枪战，满妹子和她爹，一线天，石头大叔，野猫岭，**巡逻队。地点的起点是湘江，终点是野猫岭；时间的起点是三月七日，终点是三月十七日；所接触的人物起点是驼背老头和莫大娘，终点是巡逻队。
这些似乎没有什么疑点。如果按照这些线索判断的话，二月花不但不可能是叛徒，而且是我军一个临危不惧处惊不乱的巾帼英雄。
但如果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叛徒，她提供的假情报又该给我抗战大业带来多大的惨痛损失？
“请你再复述一遍在玄天观和竹村大山的时间节点。”赵参谋在纸上将玄天观和竹村画了个圈，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抬起头来。
“我在茅草屋呆了一天一晚后，驼背老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鲤鱼帮主汉堅高步第，和莫大娘也就是莫莉花，将我连夜转移到玄天观，应该是三月九日。我在那里养伤养了六天，要不要看看我左胳膊上的枪伤？“
“没必要吧？这不能证明你没有叛变。”赵参谋头也不抬地说，“历史上上演的苦肉计还少吗？”
“好吧，我继续往下说。”丛影秋苦笑一声，“至于经过竹村，肯定是十六日。在那里遇到了耿大哥和假哑巴相救”
“请你说说耿大哥的情况。”赵参谋突然了打断她的叙述。
“耿大哥黑面长身，右脸颊上有一道弯月似的刀疤。听满妹子说，他叫耿芝尚，也是溪门县人，原来是个皮货商，以前做过猎人，跑过江湖，日本人打来后就组织了民间抗日队伍。“
“耿大哥是溪门县人，还做过猎人和皮货商，这些你确定吗？“
“确定。“
“在玄天观和竹村大山，都有假哑巴，你确定吗？”赵参谋紧接着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确定。”
“好，今天就到这里。”赵参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看来最关键的时间节点是在玄天观的六天，而关键的人物依次为假哑巴、莫莉花和耿大哥。赵参谋在回师部的路上边走边想。
回到师部后见了魏师长，赵参谋报告了审讯情况，认为汉堅莫莉花生死不明，关键是要找到假哑巴或者耿芝尚，才能确定二月花在玄天观的六天里，是否已经叛变投敌。
魏师长听了沉重地说：“上峰命令明晚八点前，必须给出一个审讯结果，否则上军事法庭。可眼下时间紧迫，又兵荒马乱的，一骏，你作为师部的情报参谋，有什么办法尽快找到什么抗日锄堅团的假哑巴和耿芝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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