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 145 章_六零年代之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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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 1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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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卫民跟着徐新华适应新工作岗位。徐新华就是那个小年轻,同时也确实是运输队队长徐进山的小儿子。

  “看你刚刚启动的架势就是会开车的,试试”徐新华指了指停在路中央的货车。

  徐新华今年十九,但是车龄已经有几年了,他从小跟在徐进山身边,开车技术是一等一,不过因为性子暴躁,他爹一直不同意他一个人发车。去年他凭借自己的本事进入机械厂,成了运输队的一名临时工,却到现在一趟公差没出过。

  这次是个好机会。省城总厂订单加量,他们厂不得不多增派车,队里手头都有活,只能他顶上。他爹的意思是要给他配个老人,徐新华不乐意,那样还有他什么事儿

  正巧这时候沈卫民出现了,农村户口,脾气不错,还会修车。虽然沈卫民刚刚没有展现真正的技术,但能在几分钟找到症结也不简单了。机修组几个找了一个钟头,都自我怀疑的要把按上的地盘掀开了,不也没找见。

  他爹却不愿意,恐怕对方抢他风头,他怕这个对方是读过几本书,但能比得上他这么多年的驾龄这运输队,主要还是看司机的技术。

  沈卫民也不露怯,上车,踩离合打火,倒车入库,十分之稳当。

  “小沈这技术了不得啊,”运输队里老人伸出大拇指,“他说就跟他大哥练过几天”

  徐进山点头,“就是身体不好,不能太累,不然能跑长途。”跑长途,路上事多,有时候车坏了,耽搁几天的时候都常见,有个能开车会修车的跟着能安心不少。

  旁边的中年人努努嘴,心说要不是这样,人小伙子能进运输队能开车会修车,不得抢了你儿子的风头。只是这话只能心里说说,刨除其他,徐新华开车技术确实不差,人也不是走后门进来的,老子爹替儿子打算也合情合理。

  他们倒是也想拉扯儿子,不过现在工厂正规了,运输队又不像其他地方,没有点本事进不来,只能说都是造化。

  徐新华虽然脾气大,心地却不坏。看沈卫民开车这么稳当,心里当即就服气了,“你可以啊兄弟”

  “你多大了”沈卫民抖了抖挂在身上的胳膊。

  “十九,怎么了”

  沈卫民不说话了。

  “嘿嘿,你是不是比我小”男孩子总是对比大小情有独钟,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你叫我一声哥,以后机械厂我罩着你。”

  “哥,”沈卫民想都不想,一声哥换一个靠山不要太值。

  徐新华在家里最小,运输队里又直接免了一辈,现在来了个比他小的还叫他哥,一时间意气风发。

  快晌午,徐新华领着沈卫民去工会登记,正式成为了机械厂的一名临时工。每月工资十五块,冬夏出差有补贴,这个没明确规定,不过看徐新华美滋滋的,应该不错。

  “运输队正式工名额有限,得捡总厂剩下的,队里几年没进新人,我是去年进来的,跟我爹就徐队长出了两趟车,连方向盘都不让我碰,我们还有的熬。”提起徐进山,徐新华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饿了。”沈卫民倒是不在意。

  徐新华松了一口气,带他去食堂吃饭,“食堂吃饭得转粮油关系,要不交粮票也行,我请你”

  沈卫民伸兜从空间里把粮票摸出来,“不用,我带了,你只要保证他能卖给我就成。”

  “那当然,虽然是临时工,咱们也是机械厂的人。”徐新华理所当然。

  沈卫民笑,大厂都是错开吃饭,现在刚到第一轮饭点。沈卫民站在琳琅满目的食物跟前走不动脚步,两面金黄的葱油,冒着热气白嫩嫩的大肉包,还有颜色鲜亮的炒菜,感觉五脏六腑都激动起来了,叫嚣着我要吃我要吃。

  正在这时候,一盆红烧肉放在窗口,浓油赤酱,色泽红里透黑,肉质敦厚,这一口要是咬下去沈卫民是彻底移不动脚步了。

  接过徐新华递过来的饭盒,沈卫民就地排队。

  “两个馒头,一份红烧肉。”徐新华喊道,他没结婚,家里又宠着,一个月工资几乎都用在吃上。

  “十六两粮票”里面师傅吆喝。

  沈卫民惊讶,这比市面上便宜多了。终于轮到沈卫民,他把饭盒和粮票递过去,“一个馒头,一份红烧肉。”

  “你这小同志面生啊,不是附近工厂偷摸悄过来打饭的吧”打饭师傅攥着饭盒质问。这事时有发生,他们厂里给自家工人的福利,可不能被外人占了便宜。

  “刘师傅,这是我们运输队新来的,已经办好入职了,第一次来食堂吃饭。”徐新华够着头解释。

  “哟,老孙,快来看看,你被老徐劫走的徒弟打饭呢,这娃长的好哇。”刘师傅回头吆喝。

  沈卫民意识到刘师傅口中的老孙应该就是陈校长想把自己介绍给他当学徒的那个食堂大师傅,矮身看向窗口里,就见一个身材敦实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一看就是当大厨的,看着很凶很有气势。

  “孙师傅好,我是沈卫民。”沈卫民笑着问了声好。

  孙大厨点点头,和善笑笑“老陈给我说了,年轻出去闯闯是好事,要是真干不了再过来厨房当学徒,我还收你。”

  老伙计说这娃脑子有问题,运输队要他都不肯去,一心想给他当学徒。虽然他当时义正言辞的说到食堂当学徒差哪了,却也知道还是运输队有前途。不过瞧着这娃就有眼光,他不介意照顾几分。

  沈卫民眨了眨眼,这是被安慰了他惯会顺杆上爬“那感情好,等有空我过来给孙师傅帮忙。”

  孙大厨那个感慨啊,“行,到时候我教你两道拿手好菜。”

  “老刘,给娃多盛点,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孙大厨高兴的说道。

  “得嘞”

  沈卫民端着颤颤巍巍要冒出来的红烧肉和一个白面馒头走到徐新华对面坐下。

  “咱们一前一后,为什么有这么大差距”徐新华扒拉着自己的饭缸,让沈卫民瞧瞧清楚。

  沈卫民看了一眼,对方的分量也不算少,这本就是给厂里工人改善生活的,因为价高舍得吃的在少数,所以分量都给的足足的。不过相比之下,沈卫民就属于犯规了,满满一饭盒,要冒出来似的,比两份也差不多了。

  “嗯。”沈卫民轻声哼了一声,“今儿把饭盒先借我,明儿给你捎回来。”吃是吃不完的,正好回家给爹娘加菜。

  徐新华点头。

  临走时,沈卫民又去买了一打葱油饼。分成两份,大姐一份爹娘一份。

  下午,运输队拉着沈卫民给在厂车辆做排查,还真排查出不少问题。沈卫民简单说了解决办法,效果立竿见影,一下子就打消了运输队内部心里的不平衡,人家确实有真才实学。

  沈卫民话不多却都在点子上,徐进山最满意的就是他这份沉稳,能稳住他儿子,还不抢风头。

  临下班徐进山召集开会,讨论这几天出车事宜。沈卫民被分在中途专跑省城,和徐新华一组。

  “明天你不用过来,后天上午十点车队出发,你八点前到,和老人们交流交流,和徐新华打打配合。”徐进山吩咐沈卫民。

  “徐头放心。”

  沈卫民还是坐李师傅的车回去。

  李师傅可高兴了,坐车的大都是早上那些人,很快就知道沈卫民成了运输队的临时工。

  这可不得了运输队和其他部门不一样,没有两把刷子根本进不去。都夸沈卫民有本事,也有笑着索要喜饼的。

  沈卫民就说等他发了工钱一定请。

  车上气氛热烈。

  沈新乾因伤退伍归田,到现在还能看出后遗症右腿不利落。平常走得慢看不太出来,一到农忙累得很了,就十分明显。不过他想得开,又有老妻精心照看,平常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没多受罪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进门第一件事是问老儿子好没好点。

  “爹别担心,我已经没事儿了。”沈卫民伸伸胳膊、踢踢腿作证明。

  沈爹点点头,晃悠到屋里去了。

  沈大哥和沈二哥和沈卫民打个招呼,旁边洗脸去了。后面进门的沈二嫂倒是多问了几句。

  沈卫民笑着应和。

  沈二嫂李娟子是他大堂舅亡妻生的闺女,算起来他该唤一声表姐,后来嫁给了他二哥算是亲上加亲。不过李娟子在沈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沈卫民和她没有过多来往。

  不多时开始摆饭。

  “大毛今天也不回来吃饭”李招娣把窝头放在桌上,看向沈大柱。

  大毛是沈宏志的小名,沈宏文则是小毛。在部队的李卫国为了应景,给儿子起个小名叫毛蛋。与这些相比,他们兄弟二柱、三柱的好听多了。

  “和人结伴去东洼耍了,给他留两个窝头就行。”沈大柱瓮声说,然后自顾自拿起一个窝头开始闷头吃。

  李招娣皱眉,倒是没说什么。

  分饭是李招娣的活儿,李娟子在旁帮忙。玉米面糊糊,高粱面窝头,再加上自家腌咸菜,这就是农家的晚饭。窝头还是因为农忙才加的,地里活重不吃饱要坏身体的,平常就都是糊糊就咸菜,甚至村里还有不少人家农闲时只吃两顿。

  只能说这个年代人们日子普遍苦。

  沈家人多,吃饭时需得男女分桌,不然坐不下。座位是固定的,沈卫民坐在沈爹身边,身后是李招娣。

  因为白天遭了罪,沈卫民今晚吃专餐,玉米糊糊,芝麻油凉拌野菜,半个白面馍馍,还有个鸡蛋,和桌上黑乎乎的饭菜形成鲜明对比,但是谁都没露出惊讶。这是惯例了,哪次沈卫民“病”后,都是这个待遇。

  大人能控制住,几个小的可不能。沈卫民剥鸡蛋的时候,沈宏文都要把他手盯穿了,李娟子怀里的小妮也开始哼哼唧唧。大妮没什么表情,端的住,二妮努力学她姐,不过道行尚浅,眼神时不时还是忍不住瞟过来。

  一时间,沈卫民充满罪恶感。他迅速剥了壳,转身把鸡蛋放到李招娣碗里,“娘,我上午吃过了,这个你吃。”

  屋里一静,除了不懂事的小妮,其他人都诧异的看过来。家里谁不知道三柱三叔好吃独食。这是第一次见他把到手的吃食让出去

  “娘吃这个做什么,你吃,补身体呢。”李招娣笑着说道,还意图把鸡蛋夹回去,她三柱子有这个心就够了,她个老婆子吃什么鸡蛋。

  沈卫民抬手挡了回去,说什么不要“您吃了补身体呗。您喂的鸡,您没比谁少干活,家里上上下下都是您操劳,吃个鸡蛋怎么了”

  李招娣被儿子夸得很激动,她看向沈爹,“老头子,三柱子夹给我个鸡蛋。”

  “你就吃吧,孩子一份心意。”沈新乾笑呵呵。

  李招娣把鸡蛋从中间夹开,分了一半给沈爹,“也让你沾沾我的福气。”

  沈爹也不拒绝,一筷子塞到了嘴里。

  沈卫民“”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粮是怎么回事

  让出去一个鸡蛋已经是极限,剩下的沈卫民在李招娣怜爱的目光下吃光了。

  沈家沟没有通电,天一黑村里一片漆黑。不过一天中难得的清闲,村里有不少人凑到村西头的大榕树下纳凉,侃大山。

  沈卫民从前没出去过,现在更不会。

  他准备洗漱后就去睡觉,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被迫健康的生活,习惯了也不赖。

  沈卫民正刷牙,有人推门回来了。

  “三叔”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声音充满着不可置信的惊讶。

  “宏志回来了”沈卫民含糊不清的应答,看见他至于这么吃惊

  “三叔,你怎么在这”沈宏志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沈卫民吐掉口中的漱口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在这能去哪儿回学校现在也没开学啊,再说这件事情不是还没谈妥你。“怎么这么问”

  “没没什么。”沈宏志语气有些失真。

  沈卫民皱眉,觉得这个大侄儿怪怪的。

  回屋的时候,沈卫民还听见沈宏文咋呼着让他哥走路看道的声音。

  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沈卫民觉得自己应该睡不着的,没想到沾枕头就没了意识。

  沈卫民睡的沉,再醒来已经半晌了。

  沈卫民爬起来,洗了把脸,去厨房觅食。饭橱最里面的框里,放着半个白面馒头,一个鸡蛋,一小碟酸萝卜,还有一壶热水。沈卫民取了个干净的碗,沏了杯麦乳精,坐在堂屋屋檐底下的饭桌上用饭。

  今天云多,太阳没有完全发力,只暖洋洋的照着大地。沈家静悄悄的,远处山上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一派岁月静好。

  解决了早餐,洗干净碗放回去,沈卫民决定出去走走。

  顺着小径上山,太阳斑驳的光影在地上流转,让人心旷心怡。沈卫民走得不快,但是体力比给力,没多久就感觉乏力,找了一块光溜的石头坐下来,平躺在地上感受着大山的宁静。

  回去的时候,沈卫民绕道去了东头的吊河,吊河是为数不多从别处流经此地的水流,是沈家沟除了吃用水之外赖以生存的水源,河不深,水流不急,常有人在里抓鱼捉虾,俗称的东洼,就是这了。

  昨天去大生叔家时,沈卫民就好奇里面有没有鱼。没办法,他现在只要想着名为“肉”的事物,嘴里就不自觉分泌口水。

  这个点大家都在南山坡收粮食,一路上也没见着人影。到了地方,却看到有人正在捉鱼。

  那人裹得严实,青葱白皙的手指握着尖头竹梢,眼疾手快叉进水里,再抬起下面就有一条约三斤重的鳊鱼。

  漂亮

  人把鱼放到旁边竹篓里,沈卫民这才看到竹篓里已经躺了四五条,收获很喜人。然后沈卫民看到人拿出一把菜刀,蹲在溪边准备杀鱼。

  沈卫民实在好奇这人是谁,想着是不是招呼一声。

  正巧人转过身来了。

  沈卫民第一反应是对方眼睛很好看。

  沈家家庭组成有些复杂,是村里少见的重组家庭。

  原主父亲沈新乾是抗日老兵,因伤病退下来回到家乡,却发现媳妇跟人跑了,只留下两儿两女养在老娘身边,他本是想独自抚养儿女长大成人凑活过完一生就算了。后来遇到了男人死在战场带着儿子李卫国回娘家生活的青梅竹马李招娣,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眼了。

  沈卫民是李招娣嫁给沈新乾第二年生的。原主出生带疾,刚出生那会巴掌大,连哭都不会,只会哼哼唧唧。眼看着就养不活,村里都说让她别白费力气,就李招娣不信邪,愣是给拉扯大了。

  身体不好,又是家里老儿子,等原主派上点用场的时候,哥哥姐姐都长大了,家里大事小情根本用不上他。一来二去这都十八了,沈卫民连地边儿都少去,这哪像一个农村娃

  要说就算如此也就如此了,一个农村家庭就算再疼小的,家庭条件在那摆着,能如何但是原主有外挂。他同母大哥李卫国出息,津贴每年都在增加入伍十五年,现在已经是营长,说是开挂的平民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作为他在这个家里唯二有亲缘关系的母亲和小弟,李卫国这钱大都是以给小弟养病读书的名目寄来的。

  李招娣是亲娘,哪会克扣亲儿子,这钱实打实都用在了原主身上。省城看医生,拿特效药,谨遵医嘱好生养着,这可都是钱。一直到现在,沈卫民每天还都有个鸡蛋,麦乳精橘子粉也没断过,就是放在县城这也是独一份的待遇。

  大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里刨食的时候,原主躺着就有人把饭给喂到嘴里。人家为了吃口饱饭大太阳底下上工,原主却因为饭菜不可口耍性子不肯吃,偏李招娣还依着。这么无底线宠,性子不歪就怪了。

  这次沈卫民再次落榜,村里说什么的都有。李招娣就像是愤怒的老母鸡,把儿子牢牢护在翅膀下边,要是她听见谁说她儿子一句,能直接打到人家家里去,更是直接放出话来谁敢胡咧咧就要撕烂谁的碎嘴子。

  不过背后谁不闲话几句。终于在同村瘦猴不小心说出沈三柱在县城上学时逃课,顶撞老师,还和街上混子称兄道弟之后,沈卫民在村里的风评降到最底,好吃懒做,不务正业。

  沈家也终于爆发了大战。

  沈大嫂杨小青自知和婆婆对上没有胜算,她扔下儿女拍拍屁股回了娘家,扬言婆婆要是还让小叔子再继续读高五,她就不回来了。

  正值抢收季,村里男女老少齐上阵。沈卫民今年的差事还是看农具库房,就这还可能是沈二哥沈二嫂抽空去帮他干,着实懒到家了。

  这几天村里关于沈卫民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跟大队反应沈卫民的问题。趁此机会,吴和平拉着李长发到家里做思想工作,想让沈卫民顶上杨小青的活儿。

  李招娣本来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的,偏吴、李二人说的好听,说什么先让沈卫民试试,不行立刻就停。最后男人点头了,李招娣才不情不愿松了口。

  今天是沈卫民第一天上工,就成这样了

  沈卫民叹了一口气,这身体果然弱鸡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就听到明明陌生却莫名熟悉的声音“三柱子,醒了吗”

  李招娣站在门口询问,她老儿子讲究,没经允许直接进门肯定要生气。

  “娘,我醒着呢。”沈卫民赶紧坐起身。

  李招娣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碗,掀开蓝花门帘走进来。见儿子醒了,她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儿子蔫怏怏的又觉得心疼。

  李招娣把碗放在桌案上,又拿湿毛巾给儿子擦脸,“三柱子这次受罪了,都怪你爹为了点面子非听吴和平的,不然我三柱也不用受罪,等回头我非得去吴和平家好好理论理论。”

  李招娣这次吓坏了,看见老儿子躺地上的时候她差点背过气儿去。能不心疼吗她家三柱出生身子就弱,受不得冷忍不得热,她当心肝儿当宝贝儿一样养这么大容易吗那三年这么难,她三柱都没受过这罪。

  沈卫民看了看忙前忙后的妇女,从进了屋她就没停一下。手上没停,嘴上也不饶人。

  “娘,我没事儿了,您也别找吴叔了,别让堂舅难做。”沈卫民赶紧劝。满打满算才上半晌工,他整个人就歇菜了,说出去他嫌丢人。

  “哼,”李招娣可放不下心里这口气,寻思着这次要是不整明白以后还得有人拿三柱说事,不仅是大队领导还有大儿媳杨小青,且等着也就是三柱这次没事,只是看着吓人,不然李招娣不能这么好说话。

  “快把这碗鸡蛋茶喝了,败败火气。”李招娣把碗端起来,拿起汤匙,作势要喂他。

  沈卫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接碗,“娘,我自己来。”

  鸡蛋茶,就是在碗里打一个鸡蛋,顺一个方向打散,浇上刚烧开的滚烫的热水就成了。入口顺滑,细腻,有祛火气的功效。要是加点白糖,滴两滴芝麻油,在这个年代算是顶奢侈的吃食了。

  李招娣笑看着儿子一口一口喝的认真。“这两天你好生歇着,几个小的不用你管,随他们去。”自己娘都不管,还指望别人看着现在谁都比不上她儿子重要。

  “我知道了。”沈卫笑着应和。

  看儿子没事,李招娣又嘱咐了几句,就着急忙慌上工去了。

  眼下正值农忙,抢收就是和老天拼时间。中午除了要做饭的妇女,大多数人连家都不回的。要不是沈卫民出了状况,李招娣现在也不会在家,沈家大孙女沈大妮今年已经13了,农忙时候做饭洗衣都是她。

  沈卫民发了场病,精神不济,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家里一个人影都没了。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沈卫民趿鞋下地。

  这屋里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算是老古董。好奇的在屋里转了转,东摸摸西瞧瞧,还凑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沈卫民是有些吃惊的,和想象中的病弱苍白不同,他生的极好,眉眼清秀,皮肤白皙,一脸书生气,一看就没吃过苦。

  顺手翻了翻旁边桌上的书,上面是高中课本,下面是初中课本,保存都还算完整,这要是放到十年后可珍贵,不过现在是没甚用了。

  沈卫民不准备复读,他已经知道历史走向,就是千辛万苦考上大学又如何到时候学校一乱,还不是得灰溜溜滚回来。最主要的是高中知识他早原样还给老师了,一年的时间让他考过人家备考多年的学生,做梦呢

  只是,他能干点啥啊沈卫民盘腿坐在炕头,就他这弱鸡身子,吃不了苦受不得累,但这年头哪有躺着就能把钱给挣了的活。

  汉北省是种花家重要的重工业城市,作为下辖乡镇红池镇到池县县城这一路上就有钢铁厂、机械厂、和农机厂三大工厂,他们依托省内丰富的铁矿产,蓬勃发展,一直到下个世纪都还焕发着活力。

  这几家工厂是出了名的好待遇,尤其机械厂,是汉北省机械厂的分厂,福利比照上级算。待遇好,自然也是出了名的难进,尤其沈卫民现在是农村户口,根本连被考虑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的工作岗位都是父母传儿女,兄姐传弟妹,一个萝卜一个坑,农村户口想吃上商品粮,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年头农村娃连考中专直接当工人的机会都没的,这些都是城镇孩子的“特权”。

  沈卫民想着自己这几天到镇上还有县城看看,摸摸行情,总不能一直在家啃老,啃哥。

  正打算着,听见外面有人喊他。

  汉北省池县红旗公社沈家沟池山生产大队正忙着抢收小麦。田里,社员们闷头挥舞着镰刀,他们都是老手,下手利落,动作迅速,走过去身后放着码成一垛一垛的连着麦穗的麦秆。

  “今年是个丰收年,”大队长吴和平嘴里叼着一根自卷烟,看着社员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语气里带着欣喜。三年灾害过去两年,经历过的人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总觉得手里有粮才能心安。

  会计李长发拿着记工本核实社员的出工情况,闻言随着大队长的眼神看去,“再有明后两天,咱们这边就完事儿了。”

  只要把麦子挑出来,就算是下雨也不怕了,粮食不浇在地里怎么都好说。

  他们这正说着话呢,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具是一咯噔,不会出事儿了吧老天儿折磨人,每年抢收期,总有几个因为中暑昏过去,这也算正常。但是,前几天沈老二家的大孙儿中暑昏过去,再醒过来后就有些疯魔,看着着实吓人,到现在两人还心有余悸。

  队上跑得快的小伙子过来报告,“大队长,李叔,不好了,三柱哥晕过去了”

  两人刚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表情都有些讪讪的,有一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倒不是他们不关心社员,主要是沈家这位一天能出十八个状况,说小也要成年了,村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儿都能拿十个公分,就他整天把持着村里最轻省的活计看农具库房。

  这抢收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他躲过去实在不像话,就算是干活跟不上别人,你好孬做个样子,他们做领导的也不能说什么。偏那小子整天跟个佛爷似的,就算到了地里,也是坐在地头树荫下边,等着他老子爹和两个兄弟忙活完了帮他干。

  一个大小伙子也不嫌丢人。

  他们提醒过,但人家家里愿意,尤其李招娣护犊子护的厉害,他们说一句,那边有十句等着呢,那孩子的身体在那摆着,他们也不敢硬劝。这次村里意见着实大了,他们没办法才做了几次思想工作,没成想就出事了。

  “大队长,李叔”报信的小伙子看两个管事的不说话也不行动,出声提醒。

  “走吧,赶紧去看看,”李长发苦笑着表示,只求他堂外甥没事儿,不然他堂姐指定饶不了他。

  吴和平亦心有戚戚然。

  两人到的时候,李招娣也刚到,她显然是慌忙跑过来的,头发凌乱,面带慌张,“三柱啊,你可不要吓娘,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看到儿子躺在地上,小脸通红,手捂着心脏,那点子树荫根本搁不住她三儿子的身子,转身嚎叫“二柱啊,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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